觀看照片: 練習預測觀者的各種回應 (4-1)
【那些令我們惱怒的照片，其實別有深意...... 這類照片可被稱為 Equivalents, 它們會在觀者尚未意識到之前就突破其心防，直指其心。】
【結論】 [編按：是的，作者竟然先寫結論］ 1. 攝影師不太容易能預測別人對他作品的反應, 原因是 a) 拍照時他本人就在現場, 或至少以為他在現場; b) 他以為相機是他買的, 所以拍出來的照片也是他的。 2. 處方是: 把自己的照片, 看成是別人拍的。 3. 若處方用的好, 會幫助攝影師從男孩成為男人。 4. 在學習預測反應時, 攝影師最好有直接搜集觀者回應的經驗, 因為第一手經驗提供攝影師了解自己與作品及這個世界的關係。 【通則】 1. 要攝影師拿著照片直接去問觀眾的反應，有時會費時又傷自尊。因此根據我與學生互動的經驗，在此提供新手攝影師一套觀眾回應的向度歸類。 2. 回應 VS 批評: 對於 「好/壞/應該/不應該 」這種類型的的字詞，在討論照片時較不客觀; 用 「回應」(response) 則較為中性，沒有對錯。因此我們會避免使用價值判斷的詞, 以讓攝影師理解, 如何客觀地鼓勵與接收觀眾的回應。 3. 所謂的批評，是把自己未經深思,或出於嫉妒等等的偏見，投射在別人的照片上。而回應,則是在觀者自己的脈絡裡為真的事實; 也就是觀者所說或所寫的, 對於他自己來說是確切的, 但對照片本身來說, 不見得為真，即便他的反應源頭就是來自這張照片。 4. 這樣的預測練習，可以對觀眾的反應、對人的認識及對自己的照片，更有覺察力。 【學習與觀者的回應相處】 觀者時常看了照片一眼，就以為自己經完全了解它；但有些東西是需要時間醞釀，慢慢讓它浮上意識的，例如回憶，憤怒，挫折，渴望等。觀者看得太快，時常會「只看自己想看的」而自動忽略其他細節，連帶地也把自己內在的反應封閉住。 那些令我們惱怒的照片，其實別有深意。照片與觀者內在心防的關係，是非常重要的。這類照片可被稱為Equivalents. 它們會在觀者尚未意識到之前就突破其心防，直指其心。有些人甚至因此而惱羞成怒。一但心防被動搖，只有那些具有耐心及決心的觀者，才能進而卸下心防，再次觸及那最初隱藏的喻意。
然而但大多數的人，是選擇視而不見的，以免受照片襲擊。因此，我們收集到的回應，有很多是無動於衷的反應。學習與觀者的回應（而非意見）相處，有時很難不去多說什麼。有些攝影師傾向忽略太直白的回應，把它當成觀者的個人意見(opinion)處理；有些攝影師則能體認到，觀者的回應，以及意見，可以擴大攝影師對於人的理解，以及對人的惻隱之心。 【多重意義】（multivalence） 有時一句回應，背後可能有多重性的意義；例如當觀者說： 我喜歡這張照片。有可能其實他內心是尷尬的，或者也可能心裡其實在說：這張超無趣的；或因為攝影師是他朋友，所以他得說好話。有時人們可能太喜歡某張照片，而決定保持沈默，盡在不言中。 因此攝影師一開始面對回應，就得處理這棘手的多重可能。此外，還得考量到觀者口語表達能力；有些人光看著他講話就很痛苦, 有人則口若懸河。如果大家內心所想所感的，只能有一部份能從舌頭裡吐出來，那該怎麼辦呢？ 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：觀察他們說話時的語氣及手勢。非語言性的訊息其實透露得最多。觀者時常會先談自己，接著才談照片本身。我們還發現，照片可以把人們分類。最好的例子是那種照片裡很難區辨被攝物是什麼的。這種照片 （大家常誤稱它為抽象照) 可以很快地把一群人一分為二：一群是氣照片讓他們看不出個所以然的人； 第二群人，則又分為愛思考的人，以及不怕讓想像力奔馳的人。孩童常會出現在這一群裡，還有些童心未泯的成人也是。在第一群裡又可以區分出喜愛人物或風景的二個子群；他們的反應也會有所不同。 (接下篇)
編按: Equivalents 在翻譯上可譯為等量的 相等的 等同的 相當的… 但在本文中，較難以單一的詞彙翻譯，涵蓋其全面文意，故保留原文，讓讀者在閱讀時能以文意為依歸作發酵聯想。
協力編譯: Andrea Yu
擇摘自 <Varieties of Responses to Photographs: exercises in the prediction of other people’s responses> by Minor White; Aperture Magazine, Vol. 10. NO.3, 1962, p.320~326>
